匆往外走,心想这次活着回去就立马告老还乡,远离京城,免得什么时候又惹上这掉脑袋的大事。
“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等人出去,安帝才问道。
“儿臣一路逃亡筋脉俱损,又因为在凉上服用毒药早就内外亏空,药石无医。”纪砚尘神色平平,一点也没有悲伤痛苦之感,讲述这些的时候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迹一般随意。
安帝心中复杂,发现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高兴。
按理说这个资质始终压自己一头的儿子终于要死了,他应该很高兴,但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,安帝心中并无这种情绪反而带着淡淡的惋惜。
最终,许久后他才起身缓缓道:“太医院汇集天下医者,医术不凡者不知几何,总会有人有办法。朕会命太医院竭尽全力医治你的,你也不必太过灰心。”
他说这话时多少带着点真心实意,只是具体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。
纪砚尘闻言,漆黑的眸中似有光微闪,让安帝不由想到他很小时看自己的眼神,又有几分恍惚,但最终什么也没再多说,径直离开了。
他没再回头,因此也没有发现,床上人那双眸子在他转身那刻就忽然染上的浓浓阴霾与怨恨。
这一番谈话只让纪砚尘觉得讽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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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人在他渴求时从未垂下目光给予半分怜悯,却在此刻得知他就要死时终于可怜似的给予了丁点。
这一点也给不了他慰藉,只让他觉得这种感情尤其廉价恶心。
凉薄之人就该凉薄到底,冷情之人就该冷情到死,这种好似施舍一样的感情就应该藏得死死地,露出端倪反而让人恶心。
纪砚尘出神地看着殿内某处,无声攥紧双手,眼神愈发冰冷森然。
外间安帝不知与太医说了什么,没过一会儿,一连好几名太医进入殿内,将纪砚尘上上下下、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,询问了许多情况,这才移步外间偷偷摸摸商量该怎么办去了。
没多久,沈皇后便听说了御书房外发生的事情,当即放下手中的事匆匆赶了过来。
听见外面护卫的通报声时,纪砚尘正在想贺成江今日入宫究竟为何,闻言看向门口。
宫娥小心将帘子掀起,紧接着一位妆容精致华美却难掩疲惫神色的华服女子跨入内殿,一双美眸在看到纪砚尘时眼眶瞬间就红了,眼泪盈满眼眶将落不落。
纪砚尘心情复杂难言,下床姿态标准地给皇后行了大礼:“儿臣,叩见母后。”
沈皇后从未见过儿子如此模样,晶莹泪珠刹那滑落,在地毯上晕开一圈不起眼的深色,她快步上前一手扶起纪砚尘,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只能用手爱怜地抚过他苍白的脸颊与眉眼,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与愧疚。
“都是,都是母后没能保护好你。”沈皇后声音低柔,眼中是满溢的怜惜,“母后的怀溪在外受苦了。……都是母后的错,没能保护好你,令你糟了奸人的道。”
她心中愧疚,总认为这一年的母子分别都是她未能尽到职责。
纪砚尘听着,眼眶也渐渐红了。
这偌大皇城,唯一还能让他感到半分温暖的也就只有沈皇后了。至少他的母亲心中是有他的位置的。
“我没事,母后。”
无数言语汇聚喉间,最终化作五个字涌出,轻飘飘便掩盖了过去一年的所有苦痛。
。
纪砚尘到底没有在宫中久留。他以自己重病缠身不愿将病气过给皇上和皇后的名义得到恩准,正式住进了那曾经十分厌恶的太子府,当日便命人将原本东宫中的一应事物全搬了出来。
皇后心疼他,特地命自己身边伺候多年的刘嬷嬷一同跟去了府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