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下的勇气都没有,倒在那滚滚洪流里的何止三面红旗?溜号开小差,到了后来,连工棚都淹没在洪水里,能逃出的,是造化,想想这些,贾云龙心情格外沉重,他的本家三四个贾姓兄弟,都被洪水冲走了,最大不过四十几岁,顶小的不过十七岁,尚未娶妻,天作孽犹可违,人作孽不可活,李宜忠这混蛋,四斤粮食,睡了六个女人!他眼里喷火,心里冒烟。
梁修身站在矮墙后,想着自家的事,范尼这个热情似火、情窦炸开的女人,白天在生产队劳动,晚上来他家,和梁秋风拱草垛,为了躲避人,常常在后半夜到草垛洞里去行男欢女爱之事,好悲多苦,家中实在不能提供他们可以做那种私密事的地方,常常拱猪圈羊圈,想一想,悲催的泪水,就滚出眼眶,有两次被猪啃了,满村的狗追着他们咬,生而为人父,孩子们为了在一起,活得如此悲惨,让他唏嘘,忍不住肩头抽动,事态的发展,让梁修身战战兢兢,如果不能在秋天来临之前,给他们批一面宅子,盖一口用于遮羞的屋,他们就会面临和他们挤在一起的可能,他们生而为人,却没有容身之所,老梁泪水花花。
风轻撩拨,直到听到贾云龙叫他,“梁书记”时,他才擦去泪水,转过身子,“是贾副书记,会开完了?中心工作是什么?”
“算是老声常谈,但今年略有不同,所有大小队干部、公社干部,只留一人值班,其余的全部投入夏收夏种中去,会上刘书记反复强调:如果谁在这场三夏大忙中玩忽职守,一经查实,决不姑息,一撸到底,这是饿怕了!”
“会议开得及时,我看大队干部留张金梁值守看电话,其余每人一队,定点包干,直到水稻栽插完毕,也包括我,你看行吗?先动员各生产队整场修路,做好防雨的准备,万一有雨及时保粮,如果谁糟蹋粮食,立马追究其刑事责任,决不含糊!割一点打一点晒一点收一点,做到颗粒归仓库!”
“下午开个会,大小队联席会议,明确任务,包干到人,谁的问题,谁扛,也包括我,我们要吸取历史经验教训,那些饿死的人,就是一面面镜子,各生产队统一收管,六月十号第一次分粮分草,对于秋属作物山芋培垅栽插要早要及时,要注意天气变化,垅沟要高,注意防水排涝。”
“梁书记还是在会上说吧,我看你刚才好象……”
“家里私事,不值一提,我能克服,主要是孩子们的事,牛芳芳介绍她娘家的范尼给秋风,本是好事,想不到这两个孩子就滚在一起,你知道我家情况,春风的事欠了一屁股债,还没还上,这又要……我都愁死了,这么多人挤在一起,成什么了?”梁修身摊着手,显示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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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会另立一面宅子?”
“说得轻巧,那是一个钱两个钱的事,针插的?纸糊的,谈何容易?”
“我听说你在耿圩有个亲戚叫车西洋,能杀猪杀牛,你不会找找他?”
“找他有屁用?他现在也在生产队劳动,哪有这么多猪和牛让他杀?”
“我是说……我是说……”贾云龙说半截留半截。
“你倒是把它说完了,你要急死人呀?”梁没明白。
“我们生产队有头老牛,且生着病,活干不了,还得让人伺候,你不如……”
“馊主意,绝对馊主意,我哪有钱买牛,再贱我也买不起,再说,杀牛也挣不了几个钱,我劳那神干什么?”
“我让你买了吗?”
“白送?你当不起这个家!”
“我说白送了吗?”
“既不买也不送,难不成你让我偷?”梁怀疑贾是别有用心,这是想借机撬动他,他不能不怀疑贾要用这事做支点,撬起他这块压在贾头上的巨石,不把他撬走,贾只能屈居老二。
“难道不行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