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父一看,没看懂,但却知道一件事,她或许是默认了。
于是他也迟疑着点头了。
于是后卿满意地笑了。
百里沛南见此,清润的眸子微黯,垂眸只道“多有打搅了,欠的房钱稍后便派人送来,以后府上不便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终是厚着脸皮道了一句“可过我府上商谈,主要是政事不便耽误,只能麻烦太傅了。”
说完,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赧然,于公于私,哪份占多头他也不敢细辨仔细,只是面对后卿的咄咄逼人,他不愿就此退避忍让。
其它人都是人精,能争能赖能反击,陈白起倒是不担心,可一听自家山长真老实地要交钱,还要连带以前的钱一块儿交,他向来家底单薄,她若真拿了他的房钱,岂不是不肖弟子大逆不道了。
正当陈白起打算开口时,倒是后卿先一步歉意道“是卿考虑不周,忘了沛南右相,你于白起的尊师,为师亦如父,卿与白起自该好生孝顺你,万不可拿钱令白起难做。”
这话本也是陈白起准备要说的,可同样一席话由后卿的嘴里说出来,便变了一番味道。
陈白起倒是一时没品味出什么“碧螺春”茶味,只道后卿闹归闹还算明事理,而百里沛南听后,却是神情不太好。
姬韫在旁看着这一幕,叹息一声,后卿这是打算“我花开后百花杀”?
这时一直沉默的相伯荀惑却忽然关怀地问了一句“白起,你为何一直不说话?”
“对啊,你从方才进来便一直一声不吭,你被点哑穴了?”姒姜也看出不对劲了,眼神不断在后卿跟她身上兜转。
陈白起本来还想明哲保身,但又被拉进了战局,她想着她现在也是身不由己,容易造成冤案,便提议“此事,不如明日再议?”
明天她绝对公正、公允、公开。
相伯荀惑一眼看出了问题,他淡淡瞥向后卿“为何要明日?是不是他拿什么威胁了你?”
后卿哧笑一声“师兄,如今我不过一无权无势的亡国之君,拿什么来威胁秦国如日中天的陈太傅,你不妨问一下她,我方才一席话中,可有哪一句不是真的?”
一下子,所有人都看向陈白起,那眼神之中充满了各种期待、质问与哀怨,好像一言不和她就成为了后卿的同伙,他们的叛徒。
她叹息,后卿果然到哪儿都能凭一己之力拉满了仇恨,让之前关系平平的一众可以集结成团、同仇敌忾。
“白起,你若不愿回答,便由我来说吧。”后卿朝她温柔一笑,体贴入微。
但陈白起哪能真由他乱来,方才一歇默不作声也算给足了他面子。
“没有不愿。是,你说的都是真的,只是我说的却是假的。”
什么真的假的?
一开始这拗口的话没听懂,但很快他们就醒悟过来。
她的意思是,后卿的话她承认是真的,但她这句话本身就是假话。
这话既没有违背昨日跟后卿达成的协议,又很好的解了眼下困局。
跟她玩心眼,别忘了她也是弄了一辈子权谋。
孟尝君一掌拍在桌上,嗤声“好你个后卿,果然是你在背后捣鬼,什么授主人所托,代为掌管府上事务,全是你自己在那里一派胡言罢。”
“他若掌管府中权力,那我们还有活路吗?”姒姜扯着陈白起腰间垂落的流苏卷扯,哭唧唧。
相伯荀惑也是一脸失望,还清咳几声,以示虚弱难与他争辩的气态“这般容不得人的心性,只会给白起增添烦恼。”
方才可惜只差一步,这满院的人多少能够清减一些,他倒是乐见其成,只可惜……功败垂成了。
既是如此,他自然也是不能够表露半分别的心思的。
姬韫清俊风雅一笑,却为他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“想来赵君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