赢虔望向身后的一名甲衣武士,眼神有话,那人醒悟得令,便立即拱手下去办事了。
赢稷与他的人像是根本没察觉到赢虔一众私底下的风云暗涌,他闲庭信步地带着一众部将入坐,而孟尝君那边也给布好了席坐,位于赢稷的左手边。
如今,赢虔与朝中一众臣坐在上方,左边乃赢稷与稽婴一众,右边乃孟尝君一众,三方呈一个左右括弧于天香阁二楼,本来二楼规划为左、右厅堂,眼下一伙人都聚成了一厅,于是便撤了隔挡,将右厅堂与左厅堂合二为一,于是整个容纳的空间便宽敞了许多,这烘烘一群人亦坐得下了。
“今夜本是为了如意姬而来,却可惜路上耽搁来晚了,倒是没瞧见传闻中能千金一掷的舞,甚惜啊。”孟尝君于左右随从笑叹一声,一脸惋惜的模样。
先前的孟尝君,压根儿便没注意到方才那站在一堆高壮武士中间,披着一件男式厚沉曳长披风的姑子乃如意坊著名鼎鼎的如意姬,只当是赢稷怜香惜玉不知从哪儿救回的一名失足落水的人。
毕竟闻名遐迩的美人该有的绝代风姿,早被那冰冷的湖水给浇成了一头落汤鸡,毫不起眼不说,还略显狼狈。
赢虔闻言看向孟尝君,方才双方已行礼寒暄了一番,如今入坐谈话倒也不甚讲究许多。
他道“哈哈哈,这有何可惜的,这人不是被咱们大哥给请上来了吗?方才她不慎落了水,此刻去换衣,一会儿人来了啊,只要大哥开口,让那如意当众再姬献舞一曲亦并无难事,不是吗?”
“哦……”孟尝君慢悠悠地看向赢稷,嘴边挂着的笑意味不明。
赢稷漠然道“并无不可。”
这是答应了。
孟尝君一听,笑盈于唇“这倒是乘了大公子的清风,吾等方能就近好生颀赏一出如意姬的舞曲了。”
“不止是这如意姬,大哥新得的美人儿那也是这如意坊的台柱子,尤其今儿个出场,一面奏着埙乐,一面唱着歌曲,一面还跳着舞,那简直便是惊艳四方,倘若孟尝君感兴趣,亦可让大哥让她再表演一出。”赢虔看着“湘女”亦是满脸的推崇,只是这心底是何想法却不得而知了。
孟尝君听了赢虔的话,便也顺势将目光移向赢稷身后低眉静坐的陈白起,一脸“茫然”与好奇“不知公子稷身边这一位又是?”
方才他与陈白起耳边的咬语声量较小,无人得知,而陈白起与他讲的话虽有人听见但内容含糊不清,因此一部分并不知方才楼下发生的具体事情,一部分知道了也没搞懂状况,只认为孟尝君眼下这样问,表示并不识这“湘女”,方才两人不过逢场作戏罢了。
赢虔想,孟尝君既非秦国人,也不常来咸阳城玩乐,估计的确并不知道“湘女”。
“这位便这如意坊的拥有啼鹦之称的湘女,以往不知,今日才发现她不只这歌唱得好,别的方面技艺亦是超群。”赢虔热情地向他介绍着。
孟尝君闻言,又是长长地“哦”了一声,尾音上撩,莫名给人有一种诡异的感觉。
陈白起稳坐如山,仅中途瞥了他一眼,便垂下眼帘,一副“死猪不怕开水烫”的模样。
果然,他与这“湘女”并不认识啊,那么他那一句“一别数月”怕真是说给她听的,可她就想不通,他怎么就能一下就肯定她便是“陈蓉”了呢?
这段日子以来,她身型既长高了一些又丰腴了一些,倒不似几个月前那般清瘦,比起之前自然有了一些变化,他既又没瞧准她的脸,她真不知道他打哪儿来的自信这般肯定。
前头赢虔与孟尝君两人言谈甚欢,好像方才议论美人献舞一事已算板上钉钉,却不料此时传来赢稷低沉浑厚、却不容置喙的声音“湘女今夜不再献艺。”
之前兴致高涨的宾席一霎时便安静了下来,气氛略怪异,笑不出又怒不起,只能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