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需要慢慢来,先种下种子。
她打算结束话题了,易云岑却不想走,低头沉思了一会,忽然道“我听祖母说了,你们想促成两易合并。但我瞧着这不可能。依我说,趁着还没闹大,你们便走了罢,记得把十七姐也一并带走。”
文臻“嗯?”
“我十七姐能文能武,才能出众,也是易家人,能帮着你们。带她走吧,你看她过的是什么日子?她那性子,留在这里就算不被人害死,也迟早会累死。”
“你倒是会安排,你问过你姐的意思么?”
易云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“其实我姐出身易家很远很远的偏支,算不上有多少易家的血缘,这事大家都知道。咦,对了,十七姐向来对男子不假辞色,我倒觉得她待易铭哥略有些不同,要么让她改个姓,也嫁给易铭哥吧,我们易家的小姐不能为妾,做个平妻行不行?”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,兴奋起来,“如果我能做了家主,易铭哥娶了十七姐,那两易就真的可以谈合并的事情啦,你觉得好不好?”
“不好。”
文臻一瞬间险些以为这话是自己说的,随即反应过来,回头看去。
正看见鼻子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的燕绥,以及面色冷硬,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易秀鼎。
易云岑看见这两人也呆了呆,但他是个心大的,瞬间便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胡扯乱弹,跳起来便迎上去,“十七姐,你回来啦!你没事吧!”
易秀鼎一言不发迎上来,扭住他耳朵就往外拽,易云岑啊啊啊地叫“十七姐你做甚!啊啊别扭啊我痛,别扭啊十七姐!”
易秀鼎脚步不停地把他一路扭了出去,步子很快,也不知道为什么,下台阶的时候脚一滑,险些栽倒,易云岑发出一声惨叫,易秀鼎急忙松手,以免真把他耳朵扭下来。
易云岑捂着耳朵怒道“十七姐你用那么大劲儿做甚……”忽然他停住了。
易秀鼎侧对着他,笔直站着,不知何时,颊上蜿蜒一道晶莹的水迹。
易云岑呆呆地看着,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,主要他这么多年,从未看见过十七姐脸上出现这种东西,也不觉得十七姐脸上会出现这种东西。
他心忽然猛烈地跳起来,觉得,也许,可能,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。
易秀鼎立在阶前,天阶夜色凉如水,而心也似浸在凉水里。
这月色皎洁剔透,她却觉得沐浴在月光中的自己,从里到外肮脏透顶。
透过月光就好像看见先前的自己,极度的苦痛愤怒悲哀里,忽然就失去了控制,脑子里一片空白,等到从空白里醒转,她已经抱住了那人的腰。
他似乎有点僵硬,她嗅见他身上的淡淡的好闻的气息,似杜若,如松兰,微微硬朗却又馥郁的香气,黑狱的腥臭血腥气息都掩不住的高贵。
她的手颤抖起来,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,下一瞬间,在她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做的时候,他腰背一振,一股大力传来,她生生被弹开。
犹如当面一个耳光,打得她眼冒金星,她听见自己的后背撞在石壁上的声音,沉闷,连肺腑都似要呕出血来。
等她抬头,他已经出了黑狱的门,连一个背影都不给她留。
她怔怔地望着那连开的六扇门,红白黑灰紫各种混乱撞入眼帘。
此生以来从未如此嫌恶自己。
也不知道是怎么出刑堂的,浑浑噩噩一路回来,本想就这么赶紧回房门一关,结果又听见易云岑的那个提议。
简直又像一耳光,火辣辣扇在原来的伤痕上。
愤怒屈辱和自我厌弃交织,她不敢看那两人的神情,直到此刻出了门,一个踉跄后,忽然便觉得心上仿佛裂了一条缝。
她仰起脸。
十几年的孤独寂寞苦痛伴随此刻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