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欲叛国,皇帝大怒,下旨诛其九族。虽说九族其实也不过是桑万与桑榆父女二人,桑万本是逃荒至王城的落魄子弟,凭着满腹经文一步步成为楚国皇帝面前的大红人。许是官场太过得意,她的女儿桑榆出生那天,他的妻子便难产而死。
伍宁九年秋,桑万与其独女问斩,以致桑榆在第二日醒来时,一阵眩晕。
“阿榆,你醒了。”
桑榆并未抬头就知道这话出自谁的口,“阿平,我爹呢,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
景平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,头也垂了下去,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,“阿榆,对不起。”
其实结果桑榆是知道的,她只是仍旧抱有一丝希望,希望她的爹爹还好好活着,希望她没有成为无父无母的可怜人。
“桑万与你商议偷星换月将桑榆换出来一事,令尊就真的毫不知情吗?”洛庭冷冷地看着景平。
“当年我不过十五年岁,并未深思,可数年后仔细想来我爹应当是知道的,否则阿榆也不会在偏院一年有余仍不被他发现。”想来也确实如此,能在战场数十年的将军,怎会察觉不到家中异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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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月后,桑榆失去亲人的悲伤淡了些,胃口也好了许多,只是,她终究是戴罪之身,出了景府她就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。所幸景平一直待她如初,不,应当说是更好了,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如她的爹爹死之前一般时,景平竟要娶妻了。
当今公主慕容周挽着景平在景府转了两圈才回去,桑榆躲在暗处,心如刀绞,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将军府,可她怎会想到,景平只是为了护她平安。
皇帝眼线遍布王城,她的行踪岂能不暴露,皇帝本是无心管的,毕竟一个女子成不了大事,可偏偏他宠爱的公主自小便心悦景平,“景平,我记得你下月是要过十七岁生辰了吧?”
“承蒙陛下将微臣放在心上,臣确是将满十七。”
“也是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,不知爱卿觉得周公主如何?”皇帝亲自赐婚,要娶的又是朝中最受圣宠的公主,倘若换成其他任何王公贵族此刻一定早已叩拜在地,跪谢圣恩,但这个人却偏偏是景平,是那个早已暗暗发誓,此生非阿榆不娶的景平。
皇命难违,还好景家不过是朝中地位最低下的将军之家,景椮虽大败姜国,但也劳苦功高,皇帝倒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,想到这景平已下定决心违抗皇命。皇帝却不紧不慢了品了口茶,似有意无意的吐出一句话,便轻易击溃了他多年誓言,“听闻前两年景府多了一名女子,年龄与那年丧生的尚书之女桑榆的年龄相仿,又足不出户,因此鲜为人知,不知她是何人呐?”
皇帝不断用杯盖拨动着茶叶,大殿中一片寂静,景平还记得谁曾对他说过,伴君如伴虎。
“此女子不过是微臣见她可怜从路上捡回来的粗鄙之人,不值一提。”景平像其他准驸马一般郑重地跪在地上叩首,“臣景平多谢陛下赐婚。”
伍宁十一年春,周公主大婚,同年秋,景府失踪了一名女子,曾征战四方的景椮将军因此气火攻心,不日便长眠地下。
“你们知道吗,我有多后悔,明知皇帝知晓此事,公主又怎会不知,我与阿榆仍有婚约,所以阿榆对于慕容周而言便是眼中钉,肉中刺,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之躯,怎会不拔掉这根刺。”景平像是对我们说话,又像是自言自语地怨恨着当初的自己。
景府上下都知道,景椮将军久卧病榻,精神好时总坐在院子里喃喃道,“阿榆回来啦,阿榆回来啦”
自景椮逝世后,景平便毫无牵挂,每日出入酒楼赌场及烟花之地,再未归家,就如我与洛庭在偏院见到他一般,自甘堕落,毫无生气。直至那日春满阁老鸨宣布珠帘后的卖艺头牌花扶卖身,景平重金买下她的初夜开始,一切才似有了转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