裘,眉目雅逸,墨发半束于冠半垂肩则,全身无一饰物,素淡净然,一白鹤温驯依偎,琴音渺渺,犹似山中之仙。
当他听见有细微脚步声欺近,便停下拂琴,微微抬眉,端是眉如清秀,薄唇淡樱。
“今日吾若令汝上不了山,汝可会气恼?”
他一开口,便是淡淡地轻嘲与冷谑,带着一种不好相与的气息。
陈白起止住脚步,人并没有踏上石盘,仍在山路上,她听这话,只觉得他这问话满满都是陷阱。
据说,这关是准备考“人品”。
若她答气恼,便会被人指责气量小,若她答不气,估计又会被指责满嘴虚伪与不诚实。
“先生,为何定认为我定上不了山?”陈白起奇怪地问道,一派稚懵之态。
既然怎么答都是错,那便干脆不答了。
乐颐挑了挑眉,朝陈白起一笑,只是那笑尚绽不及眼底,便如昙花一笑,下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,一脸冷若冰霜“自是因为不喜。”
这回答……着实任性哪。
只是人家乃出题先生,自有任性的资格。
陈白起道“不知先生因何不喜?”
“自因你。”
“不知我有何错之?”
“你之错便是不该出现在今日、此处。”
“那若今日出现在此处的不是‘我’,不知,先生可会不喜?”
如此一问一答,一温和相询,一冷声相答。
乐颐倒是讶异这少年竟会这样一问,他手按琴弦,根根分明的指尖轻拨弦丝,似在考虑这个假设,最终他抬起脸,摇头“不喜。”
“那敢问先生,无论是我还是他人,于你不过一介陌生外人,但你之喜怒却一直依附于一个外人,不知,先生你之心,置于何处呢?”陈白起问道。
乐颐的脑子被陈白起一下给掰到十万八千里的歪理还整短路了,他愣了一下,下意识反驳“吾何时……”
陈白起又道“常言道,不以物喜,不以已悲,方可处事深远与有豁达胸襟,而这样的心境方可平静,敢问先生现下可算平静?”
乐颐一下哑口,特别是被“不以物喜,不以已悲”这样绝妙的字句被她用这样稀疏平淡的语气道出,只觉气闷又讶异,他最终,只能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“你……”
“倘若先生不平静,便意味着先生无法秉持公平之心来对待考生,既是如此,你之不喜,我可否不在意?”
这种奇葩结论如何得来的?!乐颐直接目瞪口呆“尔之话完全荒谬!”
陈白起并不被他的怒叱而变色,只是平静陈述道“先生你动怒了。”
乐颐瞪着陈白起,简直一时哭笑不得。
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啊,以往的考生都是被他几句话撩拨气得红脸跳脚,可今日偏让他遇上一个能将他给反气得半死的!
乐颐冷嗤一笑“罢了,汝自当了得,句句有理。你且走吧,且让吾这等方才崴伤脚的伤者便这样躺在这处冷寒挨冻吧,看今日是否还会有考生人品上佳驮吾回书院。”
乐颐心中冷笑地想,这关考的便是士子的人品,他若想通过,便必然要被折腾的。
而陈白起一听他这话,便知道这一局真正要为难她的“考题”来了。
可问题是,这陈焕仙的身躯本就瘦弱单薄,再加上她此时腿上有伤,哪里能背得动人,这一路上山道路崎岖,自己走上去尚且吃力。
可问题是,如果她拒绝,岂非给了他借口撵赶她下山?
陈白起冥思苦想了一会儿,便小心地打量观察这位似白鹤一般孤傲又素洁的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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